欧忒耳佩

这篇写的时间拉得太长了......
其实是因为我一直当僚机，所以想写写看这样的故事。我实在不会讲故事，写得冗杂又无聊，几乎是全毁了......
可能是因为我本身也不是个很成功的僚机，所以写出来只会更没意思（摊手）。
最近因为夏铁太太所以异常吃伉俪，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夏铁太太一样写文写得那么棒呀TvT（不好意思艾特太太，这篇实在写得太乱了，不敢让太太看。所以就偷偷表白一下！还没看过太太的文的话就快去看吧！真的超棒的！）
单箭头，OOC，脑洞归我，不要上升！
大家请多多砸评论给我吧！最喜欢和大家唠嗑了QvQ
———————————
十月末的风已经开始萧瑟了，连桂花最后残存的那点香气都凌厉起来，在呼吸间像一串尖细的针，刺戳戳留下一点疼痛又冰冷的甜味儿。
朴珍荣没有注意天气预报的习惯，穿了件单衫就出来，冻得耳朵尖都抖抖索索泛着红。林在范一瞥眼看见，直接就把外套脱下来给人披上了，倒没注意朴珍荣耳尖更红了点。
朴珍荣揪着身上的大衣纽扣，想着该怎么说些感谢的话，偏偏林在范又先开了口：
“她最近...是什么态度啊？”
朴珍荣下意识手指顺着纽扣边缘抠了一下，指甲边缘开始蔓延一种冷硬的痛感。他斟酌着用词：“她呀...她最近对学长你挺有好感的。”
林在范声音里有种让人踌躇的急切：“具体是怎么说的？”
朴珍荣突然就觉得很厌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赌气，一把就把身上那件大衣扯了下来。大概是用力过猛了，肩膀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也有可能是因为冷。他鼓足勇气去看林在范的眼睛，然而深呼吸的时候像是吞了一大口冰碴子，所有的话涌到嘴边最终还是冻在了舌尖。
林在范眼神里全是担心，看起来雾蒙蒙的，让人心里发软。朴珍荣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学长，为了她很焦虑吧？”
“珍荣你不是都知道吗？哎，只有你能救我了呀。”
“就快成功了。”朴珍荣最终还是只能说这样的话，“她跟我说从来没有哪个男生像你这样对她这么好。学长你可以再主动点，但是不要太急。会成功的。”
他低下头不去看林在范眼角溢出的笑意，把手上那件沉甸甸的大衣递过去：“学长，衣服你还是自己穿着吧。我不冷。”
不管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不要对我这么好。不用对我这么好。就算你什么也不做，我也还是会帮你的。
朴珍荣没能那么直接地把那句话说出来。他只有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讲给自己听。
“毕竟，我只是你的僚机而已。”


其实朴珍荣和林在范开始的时候并不熟。不是同级生，也不是一个学院的，唯一的关联是同一个社团——读书社。平常往来不过是社团活动的时候，互相交流阅读心得和推荐书目罢了。
但是到了珍荣大二下学期，大概是五月初的时候，林在范突然拉着他推心置腹：“珍荣啊，我喜欢上你的直系学妹了......你能帮我吗？”
那个学妹是他们社团的新人，娇小玲珑，巴掌大的脸上一副大大的圆镜框，平时看着迷迷糊糊，但实际上挺活泼可爱的。朴珍荣对那个学妹其实也不是特别熟悉，但是还是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朴珍荣把这事儿告诉发小儿，结果只得到一顿冷嘲热讽：“朴珍荣你自己都没谈过恋爱怎么给人当僚机啊？”
“...什么是僚机？”
发小儿极其无语：“你连你自己到底是什么地位也不知道？”
朴珍荣确实不明白。
“你呀，你就是个辅助工具，知道了吧？”
朴珍荣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我已经答应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为了赶紧出去玩而努力赶作业的孩子，没有委屈和难过，只隐隐透出点无奈，“既然答应了，就尽力去做吧。”
发小儿骂他笨蛋大傻子，一点儿情面不留：“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了啊，那个林在范，你不就是为了他才进读书社的吗？”
朴珍荣还是笑笑：“嗯，那又怎么样呢？”
他没奢望过什么，所以倒也不至于有多难受。能够被林在范依靠，对他来说难道不是意外之喜吗？能够拉近和林在范的距离，他已经很满足了。
朴珍荣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卑微了。卑微就卑微吧，他想，起码这样不会痛苦。


成为“僚机”后明显的变化是，和林在范交流的机会变多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说学妹。
一开始林在范主动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朴珍荣还会被吓到。
“珍荣啊，在忙吗？”
“珍荣，最近看什么书呢？”
“珍荣啊......”
那么亲昵地叫他的名字，每一次朴珍荣都觉得心脏被捏住了，紧张又无措，偏偏还能从嗅到一点儿甜腻味儿...
——是错觉吗？
朴珍荣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回复过去再问上一句：“...学长有什么事吗？”
“啊，她...最近怎么样啊？”
——是错觉。
“真对不起，太麻烦珍荣了吧？”
朴珍荣这次很快就回复了：“一点也不麻烦啊，学长不要这样想。”
他真的没有觉得麻烦，只是为自己觉得羞愧。
长此以往，林在范一发消息过来，朴珍荣就条件反射地把学妹的情况回复过去——学妹最近心情怎么样，学妹最近喜欢什么，学妹身边有没有别的追求者......
那个时候是学期末接近暑假，朴珍荣总觉得自己得抓紧时间做些什么、好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
“珍荣，今晚一起吃饭吧？”
“这学期最后一次社团活动快到了，学妹会去的，学长记得好好准备一下。”
“啊，我没打算问这个呢，就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啊...这样的话在珍荣看来我成什么了啊......”
朴珍荣盯着这句话看了五秒，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抱歉啊学长...”
打字的时候还是笑着。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莫名其妙又小孩子气。但是就是抑制不住心底一点一点冒出来的欣喜。
——不管怎么说，起码是朋友了吧？
晚上出门的时候纠结了好久，第一次和林在范一起吃饭，穿T恤感觉太随便；卫衣的话自己只有卡通印花的，实在太孩子气；外套要穿吗？这个天气好像太热了，只能穿单件的......
纠结到几乎快迟到了，才着急忙慌地换了一件白衬衫配牛仔裤。白衬衫扣子太多，他扣得太急，领口那颗一下子被扯开了。没有时间再换别的衣服，只好松着领口去见林在范。
结果去的是大排档。朴珍荣穿着那件领头失控的白衬衫，坐在热闹的烤串摊边上，怎么看都慌慌张张格格不入。
林在范看着他笑：“怎么感觉你是被我拐出来的？”
朴珍荣觉得不好意思，几乎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他这时候才发现，虽然自己觉得他和林在范是亲密了许多，但事实上面对林在范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够真实，没办法让自己从容。他看着林在范落在自己眼睛里的视线，就心慌得不成样子。
林在范倒是很放松：“说起来我们真的很少见面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手机上聊。以后要多见面才行，不然总觉得珍荣对我不太亲近呢。”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眯着，眼睑上两颗小痣忽闪忽闪；右手撑着下巴，食指轻轻地摩挲着下唇，把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像是开玩笑的弧度。朴珍荣感觉心脏陡然颤动了一下，连分辩的声音都磕磕绊绊：“才不...只是......”
“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好亲近吗？”
“不是...就是觉得面对学长，不能太贪心想要去接近...不去打扰，远远地看着会更好。”
朴珍荣说完了才觉得唐突，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道歉。还是林在范先叹了口气：“珍荣啊，你为什么那么善良？”
朴珍荣还是说了“对不起”。林在范有点无奈：“看吧，我就说我看起来有距离感。”他顿了顿，没给朴珍荣插话的机会：“所以，她对我也是这种印象吧？”
这个时候大排档老板端着烤好的一大盘烤串儿过来了。大铁盘里是刚炙烤过的、躁动不安的串儿，在铁盘和小饭桌碰撞的那一刹那，不甘心地跳跃了一下——滚烫的小油滴立刻飞了起来，无声无息地落进朴珍荣松开的衣领里，在胸口那一块皮肤烙出一点愈发强烈的痛感。
没人注意到。朴珍荣不动声色地把衣领整了整：“学长别担心，她一直觉得学长很亲切呢。”
他突然不慌张了，说话也不磕巴了。
他不必把自己展现给林在范看了。他只要把他知道的有关学妹的事情展现给林在范就行。这对朴珍荣来说，确实是可以松一口气的事情，毕竟要讲别人的事情和别人的想法是更容易的。
只是胸口那点疼痛，慢慢开始难以忍受起来了。


暑假对朴珍荣来说实在是挺无聊的。
天气一热起来，连门都懒得出。开着空调在家看看书，一天一天倒也熬过去了。
和学妹的交流倒是自然起来——虽然朴珍荣目的不纯，但是每次聊着聊着也就真挚起来了。他总是容易太真诚，有时候对别人、对自己来说都是种负担。
“珍荣学长是为什么会进读书社呢？”
学妹主动问起，他本来可以随口带过，却还是老实回答了：“我新生入学时，是林学长做的招新......实在是很有吸引力。”
“我还以为学长你会说因为喜欢看书呢！这么说来，是因为在范学长咯？”
输入的一大串话删删减减，最后只发出去一个字：“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鬼祟的心思把这个字发过去的。发完之后又觉得后悔，飞快地又回了一句：“当时好多人都被林学长说动进了读书社呢。大家都无法拒绝那样的人吧？”
“在范学长确实很有魅力。”
朴珍荣倒还记着自己作为“僚机”的职责，试探着问了一句：“说起来，女生应该都挺喜欢林学长那样的男生吧？”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应该吧。”紧跟着又发过来一条：“不过说实话我的理想型不是在范学长那样的呢。”
朴珍荣突然心里一紧。
学妹发了一大段话：“在范学长很温柔，很耐心，很会关心人，长得也帅，看的书也很多......我是很尊敬他啦，但是那个和喜欢不一样。无论学长怎么好，那条线都是跨不过去的......在学长看来，我是那种见到优秀一点的男生就喜欢的那种女生吗？”
朴珍荣完全没琢磨女孩子发这段话时的细微心思，只是很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回复过去：
“在我看来，林在范学长是优秀到值得任何人的喜欢的。”
后来把聊天内容截屏给林在范的时候，朴珍荣小心地把自己说因为林在范才加读书社的那一段和最后那句话删掉了。
林在范愁云惨雾地问他：“怎么办，忙活了这么久结果人家根本不喜欢我这种的啊……”
朴珍荣回答地干脆：“那就算了吧。”
“珍荣啊，”林在范哭笑不得，“你不是我的僚机嘛，怎么就这么说算了呢？”
“...学长你还要继续？”
“当然啊。”
朴珍荣心底生出一点儿闷气：“可是人家都那么说了，学长你还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那我怎么办...我就是喜欢她啊。”林在范像是知道他想反驳什么，“'爱情的事上如果你考虑起自尊心，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还是最爱你自己。'”
朴珍荣泄了气。他以前怎么没觉得《月亮与六便士》让人厌烦。
“珍荣，这种情况我更需要你帮忙了啊。”
朴珍荣看着聊天框里林在范发来的哭唧唧的表情，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大概也是，不知道把自己的自尊心丢到哪里去了。


十一月份的时候，下了第一场雪。
都说初雪的时候告白最容易成功了。
朴珍荣其实不信这些。他不信人的感情能被几片雪花迷惑。学妹的态度一直就是那样——林在范对她来说只是很好的学长。虽然看起来和喜欢只差一点点，但是朴珍荣太明白那种差距——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然而他没法儿把这种差距摔在林在范面前让他看——他知道讲了也不会让他死心，并且在开口之前先别扭死的大概是他自己。他一直觉得很不可理喻的是，连他都能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林在范就是执迷不悟。
朴珍荣只能用从别人那里偷来的、破碎的只言片语，骗着哄着林在范。
比如现在，帮林在范把学妹约出来，顺利实施告白计划。
雪霰子下得又细又密，朴珍荣伸手去接，那些白色结晶几乎是瞬间融进他的手心。学妹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露出一个微笑：“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儿？”
女孩子脸上冻出来的两团红看着倒是挺伶俐可爱的。朴珍荣想着林在范看到又要心疼了，顺手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让人戴上。他没注意学妹的表情变化，只是想着差不多该带着学妹去找林在范了。
林在范偏偏选着在学校西花园那片岩蔷薇那儿。这个季节岩蔷薇全枯着，干巴巴的藤蔓瑟瑟缩缩的，毫无浪漫可言。学妹在后面拉一下朴珍荣的衣角：“我们去西花园干什么呀？”
朴珍荣想了想，回答：“赏雪。”
“就我们俩吗？”
朴珍荣回答得诚实：“就两个人。”他没说谎，他只是没把自己算在那个场景里。
雪开始纷纷扬扬，西花园那些枯树上已经染上星星点点的白，看起来没那么荒凉了。朴珍荣转过身，声音温柔：“你往前走，前面有个为你准备的礼物。”
女孩子眼睛里亮晶晶的：“那你呢？”
朴珍荣拍拍她的肩膀：“我不重要。你快过去吧，这个礼物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准备好的。”
学妹脚步带着点儿雀跃。朴珍荣远远地站着看着，大雪纷飞里，岩蔷薇干枯的藤蔓慢慢舒展开，开满了洁白的美丽花朵。
林在范从那片岩蔷薇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朴珍荣恍惚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事。他觉得学妹或许会接受这场实际上筹划得很糟糕的告白。可是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难受的时候，只会觉得更难受。
然而和他预想的一样，林在范失败了。他没想到的是——女孩子像是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眼神死死地咬着朴珍荣。朴珍荣还没回过神，学妹已经朝他跑了过来。而一旁的林在范只是一脸愕然，连失望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朴珍荣想走过去，却被跑过来的学妹一把拦住。女孩子眼睛里还是亮晶晶的，灼人似的亮。她把脖子上的白围巾一把拉下来，递给朴珍荣：“学长，还给你。”她还是没忍住，哽了一下：“我不冷。”
朴珍荣突然意识到了：“你......”
围巾被塞进手里，女孩子飞快地跑开了。粗毛线在手掌里有点湿乎乎的，大概是被雪打湿了，可是却莫名烫手。


林在范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朴珍荣血液都快凝固了。林在范语气倒还是像平常一样：“珍荣啊......”
朴珍荣感觉耳朵里塞满了雪花落地时碎裂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林在范看他像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反过来安慰似的拍拍他：“没事，这次失败了没关系，我下次再努力就好。”
朴珍荣感觉自己烧起来了——胸口热得要炸开，连眼角都烧红了，一开口都是憋闷了好久的火药味儿：“林在范，你是傻的吗？”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可还是不管不顾的说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算了吧。你明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你，你明明知道所有卑微到尘埃里的人开出的花都不会被重视，你为什么......”
那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朴珍荣没有问出来，几乎是咬着牙：“或许你还是不够明白。”
林在范只是看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没看出来吗？她有喜欢的人了。”那条围巾还乱七八糟地被他抓在手里，“是我。”
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僚机。林在范高估了他，他也高估了自己。他还是太自私了——也太胆小了。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再说出些真的不该说的话。
放过他吧。